超人类主义与生物保守主义之争



    Transhumanism Versus Bioconservatism:

  Philosophical Reflections of Biopolitics on Biomedical Enhancement Technology

  

  作者简介:张灿(1986-)男,河南商丘人,中国矿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东南大学哲学与科学系博士后,研究方向为技术哲学与技术伦理学。Email:zhangcanheda@163.com

  原发信息:《自然辩证法通讯》2019年第6期

  摘 要:生物医学技术具有双重目的:治疗和增强。随着增强功能的彰显,生物医学技术不再仅仅是寻求治疗疾病的健康技术,而成为重塑身体和改造生命的增强技术。更重要的是,生物医学增强技术在分子层面对身体和生命进行深度干预、塑造和设计,由此导致生命政治的转向,且形成了新的分子生命政治,产生了一系列的公众反应,从希望、不确定性到忧虑,引发了超人类主义和生物保守主义围绕着生命的性质、新优生学的选择、社会自由权利的限度、社会分裂的风险、技术的政治管制等议题进行争论。面对此种争议,应当摒弃简单的支持或反对的伦理立场,国家需要在政策层面规范生物医学增强技术,以确保此技术的负责任发展。

  关键词:生命政治 分子生命政治 超人类主义 生物保守主义

  Abstract: Biomedical technologies have a dual purpose: treatment and enhancement. With the advancement of the latter, biomedical technology is no longer just a health technology seeking to cure diseases, but an enhancement technology for reshaping the body and transforming life. More importantly, biomedical enhancement technologies are able to deeply intervene, shape and design the body and life at the molecular level, thus leading to the turn of biopolitics and forming molecular biopolitics. This has produced a series of public reaction, from hope and uncertainty to concerns and worries. Transhumanism and bioconservatism have been arguing about human nature, the choice of new eugenics, limits of social freedom and rights, the risk of social divide and the political control of technology. In the face of such controversies, the simple ethical standpoint of support or opposition should be abandoned. The government needs to regulate the development of biomedical enhancement technology at the policy level in order to ensure its responsible development.

   Keywords: Biopolitics; Molecular biopolitics; Transhumanism; Bioconservatism

  一、引言 

  生命科学技术在我国发展十分迅速。中国生物技术发展中心和科技部共同编著的《2017年中国生命科学与生物技术发展报告》认为[1],生命科学技术日益成为我国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的核心,作为21世纪最重要的创新技术集群之一,其颠覆性、突破性和引领性日益凸显,在重塑未来社会经济发展格局中的地位也不断增强。一方面,生命科学技术在基因测序、结构生物学、神经生物学等领域取得了重大进展,为治疗特定疾病带来福音;另一方面,生命科学技术的进步也为增强和塑造人的能力奠定了基础。进而言之,生物医学技术具有双重目的:治疗和增强。随着生物医学技术对身体与生命的深度干预逐渐加深,利用技术增强人本身成为一个重要的目标导向,即生物医学技术正在“超越治疗”而成为生物医学增强技术。正如在《超越治疗:生物技术与幸福追求》中所示:“生物医学技术目前正在‘超越治疗’,以追求增强或改造生命为目的。主要包括更好的后代(产前诊断、胚胎选择、胚胎基因工程);在运动方面的卓越表现;不老的身体(生命延长技术);快乐的灵魂(记忆改变和情绪增强)。” [2]由此,“当代生物医学技术不仅寻求治疗疾病,而且是控制、管理身体和精神的重要手段与过程,它们不再是健康技术,而是生命技术。”[3]例如,我们可以通过生物医学技术重塑我们的情绪、情感、欲望和意志力,增强认知、记忆、智力和注意力,甚至可以设计未来的生命形态——在基因组层面进行胚胎生殖设计。概言之,生物医学技术在新的层面对身体与生命进行干预、塑造与设计,是面向未来维度、以突破人类生物限制和生命缺陷为宗旨。由此,生物医学增强技术不可避免地带来生命政治层面的问题,并导致生命政治的转向,形成了新的生命政治分子化,引发了超人类主义和生物保守主义围绕着生命的性质、新优生学的选择、社会自由权利的限度、社会分裂的风险、技术的政治管制等问题进行争论。

  二、分子生命政治:身体增强与生命建构 

  传统生物医学技术干预身体的目的在于治疗疾病。但作为一种“生命技术”而非“健康技术”,当代生物医学增强技术具有一个显著特征:它不再干预可见层面的摩尔身体,而是在分子层面干预与塑造身体。其目的在于深度增强肉身性身体和精神性身体[4],以建构生命的技术化生存。例如,基因编辑技术能够在精确位置上剪断DNA结构,从而在某一位置添加、消除DNA片段。这赋予了基因编辑技术强大的增强功能:通过基因修饰改善免疫系统缺陷,重塑身体性能,甚至删除特定的基因而设计后代。[5]再如,合成生物学技术能够实现多种基因控制模块的设计,建立标准化的生物元器件库,开发控制生命活动的遗传线路,使基因表达、蛋白质功能、细胞代谢等得到有效调控,成功合成人造染色体控制的细胞等。[6]由此,合成生物学技术极大地增强了我们有目的地编辑、改造、合成生命体,乃至“设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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