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细胞也能学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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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细胞也能学习吗?

就连比阿特丽斯 · 吉尔伯(Beatrice Gelber)本人也用 " 标新立异 " 来评价她自己的研究。那是 1960 年 10 月,吉尔伯刚进入亚利桑那州图森市的基础健康研究所。一家报纸报道了吉尔伯的工作相关内容——在采访中吉尔伯被形容为一位 " 狂热的心理学家 " ——她解释了在几年前自己是如何发现双核草履虫(Paramecium aurelia,一种原生生物)的出人意料的行为的。吉尔伯声称这种单细胞生命体表现出了学习的能力——通常人们认为这种能力独属于像哺乳动物和鸟类这样更高级的生物。同行们 " 听说我要开始这项研究的时候都认为我绝对是疯了 ",吉尔伯在《图森每日公民》的采访中说道," 但现在他们认为可能我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

吉尔伯的科学生涯开始得比较晚——那时候她三个孩子中最小的那个刚独立。在印地安那大学读博士的期间,吉尔伯开始对草履虫看起来很复杂的行为感兴趣,并且开始尝试训练它们将特定的刺激与奖励联系起来,就像 19 世纪著名的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实验那样(巴甫洛夫训练狗将某种响声和美味的零食建立联系),吉尔伯将草履虫培养样本放在载玻片上的涂抹液中观察,同时她还在液滴上放置了一根沾有细菌的电线——从草履虫的角度来看这是它的食物。然后她开始观察她的被试:它虽然一开始有些犹疑胆怯,但很快就向着 " 食物 " 游过去了。在几个试次后,她发现只向液滴中放入电线而不放入细菌也能激发同样的觅食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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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履虫

Ralph Grimm

对吉尔伯来说,这项实验说明草履虫习得了电线和食物之间的联系,这一结论挑战了一个广为接受的传统观点,那就是只有在高度进化的、具有中央神经系统的多细胞动物身上才能观察到这样的行为。更重要的是,她的结果表明,学习和其他认知过程所需要的生理机制并不完全依赖于动物大脑中的神经元连接,至少有一部分是储存在单个细胞中的。" 可能编码新反应的生物化学和细胞生理过程在类群间是连续的。" 吉尔伯在 1962 年的论文中提出了这样的推测," 因此这些机制可能在原生生物和哺乳动物之间存在相当程度的相似性。"

她的结论触碰到了科学界的痛处。有一些同行对她的观点感兴趣,但很多批评者提出她的实验遗漏了关键的控制条件,因此不能排除其他一些更简单的解释,例如向性运动(tropism,生物体做出的和某个刺激相关的反应或运动,本质上是一种自动化的过程)。更有甚者声称她似乎忽略了一条被广泛接受的我们(后生生物)和它们(原生生物)的划分:" 吉尔伯慷慨地将一些在进化上更高级的后生生物上发展出来的概念(强化学习和趋向反应)和场景(觅食)应用到了原生生物上。" 草履虫研究者唐纳德 · 詹森(Donald Jensen)在 1957 年写道," 我觉得这种应用高估了这些生物体的感觉和运动能力。"

单细胞也能学习吗?

吉尔伯于 1991 年去世,在此之前她的研究差点就要被遗忘;在 1980 年到 2020 年间,学术论文中对她名字的检索表明在那段时间她很少被提及。但如今,在她进行实验的 70 年后,哈佛大学的一组研究者争论说她的观点值得被重提。" 我认为吉尔伯的确发现了重要的事情。" 来自哈佛的认知神经科学家萨姆 · 格什曼(Sam Gershman)说道。最近他与人合作在《eLife》发表了一篇对吉尔伯工作的综述。文中提到现在的一些研究者认为信息储存在单个神经元中,这其实和吉尔伯的观点不谋而合。

格什曼说,最近有少数几个实验研究了单细胞生物体的学习行为,除此之外,现在来自多细胞生物体的几条证据也集中表明,至少有一些类型的记忆能被细胞内的变化编码,例如对 DNA 的表观遗传修饰(epigenetic modifications)或是基因调控网络(genetic regulatory networks)的变化。他补充道,单细胞生物能够学习的观点在草履虫生物学家中 " 仍然不受欢迎 ",他希望研究者们能抱以更开明的态度,这样更有利于我们弄清楚动物王国中那些复杂性为是如何出现的一般性规则,还有,最终能够更好地理解学习和记忆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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